逃玉奴 第74节(第2 / 5页)
那个愁道:“咱们老太太也算高寿了。只是不知她老人家一归西,这满院的人又如何处?是调去别处当差呢,还是打发了去?”
另一个笑道:“你怕什么,你爹妈兄嫂都在这府里当差,还怕留不下你?何况素日桂太太来请安,你端茶送水好不慇勤,她不是看不见,保不齐还要调你到她房里去当差呢。不像我,那年为老太太生她的气,打发我去她房里传话,说了几句难听的,她恐怕心里头还记这个仇。”
这个又安慰,“也不见得就要裁夺人,等老太太的事一出来,哪里不用人?还要到二府四府去借人手呢!”
“那也是一时的——”
玉漏悄悄听下来,可见老太太样子装得像,连这院里的人都当她要死了,心想她也得做得可信些才好。
拖着不好,还是拖着不死?她就是为等着老太太死,自己才久病不死。不然不甘心,一定要熬到出头,哪怕就一天呢,也是胜利。何况她觉得身上好了许多了,愈发认定从前的病是给老太太压迫出来的,只要熬过了老太太,没准她从此也能长命百岁。如此思想,便有大病初愈似的松快。
毓秀明白她的意思,却是攒眉摇头,“我也不知道。兴许还是靠那些药拖着,既是药嚜,总是有些效用。”
越到此刻,越叫人有种等不得的急迫。桂太太脸上渐渐冷透,带着点狠意扭头看着她。到底是“久病成良医”的人,对药理比常人稍懂,“你说得不错,我看过聂太医开的方,用了一味人参,一味黄芪。依我看,人参黄芪都是大补,老太太不一定受得住,如今是你亲管着给老太太煎药,索性把人参黄芪这两味弃掉不用。”
弃了这两味,下剩那些不过是辅药,煎出来也不过是无用的汤水。
毓秀本有些犹豫,架不住桂太太一笑,“等日后老太太归了西,你就到我跟前来服侍,还是府里一等一的执事大丫头。你那男人,我就支他去管田庄上的事,他不在跟前,你也自在些。”
一面进屋去,只丁柔一个在暖阁榻上坐着。玉漏向卧房里递着下巴问:“是谁在里头服侍?”
“姑太太刚回去,现是燕太太。”
玉漏打帘子进去,里头已掌上灯,燕太太坐在床前正和老太太说话,见她进来,回首问:“这个时辰你来做什么?”
“我一时也不睡,就过来瞧瞧。”玉漏近前来笑道:“我年轻不怕熬,太太早回去歇着吧,这里我守着。”
毓秀听后也会心一笑,立起身来,“太太的话我记下了,趁这会天还没黑,我先去瞧瞧兆大爷。”
不想此去,兆林不在家,也不知往哪里去了,翠华也是自忙得不得空理他。据说是新恋上了个粉头,正是兴兴头头的时候,硬扛着身上的伤也要往人院中去。毓秀白走一趟,只得留下来和翠华说话。
说也说得心不在焉,看见那场院中黄昏铺了一地,也是进进出出回话的婆子,却像没人,还是觉得那块地方空。
老太太这院倒清静下来,没人再往这头来回事,病的消息也没往外传,一时也无亲友来探望。只三个小丫头坐在廊庑底下说话,因背身在吴王靠上,没看见玉漏打那前厅上进来,仍自顾自悄悄唧唧地在议论。
这个叹道:“常说不常病的人,一病就是大病,可不是应在咱们老太太身上?我看这回像是有些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