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仙人指路（1）（第1 / 2页）

“我也是这景致的一部分，是么……”

“你也是人情的一部分。我如今迷茫的是，红尘就像一座桥，宝山就像舟，我不知是从桥上过，还是在舟里行，以到彼岸去？山中寂寞，光阴好过，俗世险恶，坎坷多难，都有利弊。”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若不在了，我想不出，谁会让我高兴呢？”

湘竹心中一动，将小蝶抱在怀中道：“到宝山遇到你，才不枉来……我也想不出，今生身边还会有别的女子。”

“可是，我想到你会离开宝山，仍然觉得难过，外面的世界，我害怕自己孤陋寡闻，去了让你烦恼呢。我不是什么仙子，我就是个山野丫头，看不到你，我会哭的。”

小火龙和湘竹在宝塔里说佛道玄，谈幽论禅，几昼夜之后，他就腻烦了，自游山玩水而去。

湘竹告诉小蝶坟冢中枯骨之事，将荷花香露交给她：“我也不知出山路径，如今又没有了风尘帕，你携着这香露倒进护城河中去吧。他感怀妻子，不忘旧情，实在令人感动。”

“他就是世上所说的负心男人吗，真没想到啊，宝山也有男子爱恋女子，喜新厌旧之事。”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人情纠缠。”

“你现在纠缠什么呢？”

“你在我心里就是仙子。你被关在宝塔里时，我日思夜想，做梦抱着你，就在梦里大哭起来，对自己说，我以前从未遇到除母亲之外的女子，会真心关怀我，今日遇到她，她却又不知去向，心中惶惶若失，害怕把厄运带给你，害怕谁沾上我就不会有好事，唉，直到看见你没事，我才像死了又活过来一样，不再受煎熬……”

二人心里起伏跌宕，痴痴抱着，不再说话，似乎唯有静默才能让他们平静些，不再为半刻看不到对方而烦扰焦虑，也不再为相抱而喜悦迷失，心神慌乱，不知所措。

小火龙不在，湘竹独自去佛塔，这塔里的宫殿已消失，又恢复为步步阶梯，层层塔阁，他就到矗立向上的塔楼中清扫灰尘，这也是修行的功德。他从最底层开始一直往高处扫，塔里清寂得只听得到蚊子来去嗡嗡细细的声音。当他快到最顶层时，楼上突然有人语响，很让他诧异，隐隐约约他听到什么阴阳祸福的话，不知是谁在说，又像不止一人。

等他登至顶楼，眼睛分明睁着，看见两个苍白胡子垂到地面的白衣仙人半倚在地上对弈，无桌无凳，也无案板、茶或酒，只有十二粒棋子浮在空中翻腾，排列以四为横，以三为纵，棋子为木镌而成，圆形，有正反，上刻文字，指甲般大小。

“出世和入世。”

“你想家了？”

“自阔别父母，多日未见，已长达数月，我这游子即使不归，也该有家信寄回吧。”

“嗯，我帮你带去……”小蝶的俊脸红透，这话分明是在留他，“我，我的意思是说，你若喜欢宝山的风光，想在此修行。”

“我也踌躇两难，心境不明。如今像是饮泉水，日子清淡，正是我想要的，但想起俗世的父母，却又觉得还是牵挂着他们，不免又觉得眼前单薄无味。景致虽美，却究竟不及人情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