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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中僧 第18节(第3 / 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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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红的火光碾过了疾的眼皮,照得他轮廓也格外温柔,月贞看迷了眼,索性支颐着下巴撑在几上,“你说呀,什么才叫执念?”

了疾把眼皮稍稍垂避下去,捻动手里的持珠,“对不可逆,不可改之事过分坚持,就是执念。”

“不坚持一下,又怎么能知道它是不可逆不可改的呢?”

他“吭”了声,把脑袋转向别处,心里咚咚敲着,一时不知该如何对答。看见元崇在拿供案上的木鱼,他趁势扭转谈机,“崇儿,木鱼可碰不得,敲了它大了可就娶不了媳妇了。”

元崇虽然不懂“娶媳妇”的道理,但听起来是桩要紧事,唬得他把小手一缩,藏在身后走来,“二叔,娶媳妇做什么用?”

“那是为什么?”

“为六根清净,四大皆空。”

月贞因问:“四大是什么?”

“天地水火。”

“噢,那六根又怎么解?”

倒将了疾问得眼睑微红,短暂沉默。月贞瞟他一眼,跪直了身,向元崇张开手臂,“娶媳妇就是一个男人接一个女人到身边来,男人照料女人,女人照料男人,他们一齐生个娃娃,白头到老。”

女人元崇还不大有兴致,不过小孩子都喜欢娃娃。他扑在月贞怀里,仰面看她,“母亲,男人和女人怎么生娃娃?”

问得月贞面颊飞红,假装镇定,“就是要睡在一张床上。你小孩子家,不许问这些。”

闻言,了疾不由得透过鹅黄纱幔,望了那头的架子床一眼。那边罩屏内没上灯,窗里有一片月光渗进来,淡淡的蓝色,映着灰色的帐。纱帐被细风吹着,轻微浮动,像浮起的一片温柔水。

整间屋子都被浸得温柔了,就连窗外望了十来年的嶙峋山崖,也在月光里变得前所未有的柔软。但是他立马又感到无耻与懊悔,忙把目光落到供案上的香炉。

了疾以为她对佛法起了兴致,一壁替她添茶,一壁耐心解说:“六根是说眼跟根,耳根,鼻根,舌根,身.根,末那。以六根触六尘,色,声,香,味,触,法。修行的目的,不外乎是为超脱这六尘。”

月贞抿着唇上的茶渍剔他一眼,“既然四大皆空,你怎的又要吃饭吃茶?可见这‘空’是自欺欺人的话。”

“这四大皆空的意思,是说顺应自然,放下执念。”

“执念又是什么?”

月贞撑起身去掌灯。在供案上寻见青灯一盏,她擎着回来,搁在矮几上。周遭都沉入深重的蓝色里,窗外的林木花枝在昏暝的蓝里像一笔勾出的水墨画,小小一簇火苗在这样的情境里显得分外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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