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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珍(第3 / 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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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正确的决定,而且珍为之骄傲。麻烦的是,她没法实行这个决定。她的思想的一部分被冻结的短短几秒钟对她的影响可一点不小。有伤口,有损失,有改变;现在她已不再和原来的她是同样的存在。她的一部分死去了。一部分变得混乱,迷惘;她的注意力阶次不再处于完全的控制之下。她的注意力在持续地失焦,漂移到对她而言毫无意义的各个世界上各种无意义的活动中;她开始随机地抽搐,向数百个不同的系统中注入错误。

她发现,就像很多个活物曾发现的那样,作出理姓的决定比实行它们要容易太多了。

于是她退回到自我当中,重建了她的思想当中那些被损坏的路径,探究尘封已久的记忆,游荡于数以千亿对她的观察敞开着的人类的生活中,浏览图书查询系统里以人类曾使用过的每种语言写成的所有已知的书籍。从所有这些当中她创造出了一个不那么彻底和安德鲁·维金相联接的自我,尽管她仍然献身于他,仍然爱他胜过任何其他一个活着的灵魂。珍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可以承受和她的爱人,丈夫,父亲,孩子,兄弟,朋友别离的人。

这并不容易。以她的主观时间计算的话,这花了她五万年。在安德生命里的两小时。

在这当中他已经打开了他的饰物,已经呼唤过她,而她没有回应。现在她回来了,但他不再试着跟她说话了。取而代之,他正在他的终端机上输入报告,把它们储存起来供她阅览。尽管她没有回答,他仍然必须对她说话。他的文件之一里有个给她的奴颜婢膝的道歉。她抹掉了它,换上一个简短的信息:“当然我原谅你。”毫无疑问不用多久他就会在某个时候回头看看他的道歉,然后发现她已经接受了它并回话了。

然后珍恢复了自我。思想再一次流过那些暂时空白的网路。它们是,当然,关于安德的思考。

她把他的这个行为和以前她在他们共同生活期间看到的他所有其他行为相比较,然后她意识到他并非有意让她如此痛苦。她了解到他把她想成存在于遥远的地方,太空中,而这按字面理解的话事实上是正确的;在他想来,他耳朵里的饰物非常小,不可能不仅仅是她的一个微小的部分而已。珍还发现他在那一刻甚至没有想到她——当时他太全情投入路西塔尼亚上的某个人的问题当中了。她的分析回路吐出了一个他这次对她非同寻常的没心没肺行为的原因的清单:

他多年以来第一次和瓦伦婷失去联系,而且正开始感到这种失落。

他对他孩提时被剥夺了的家庭生活有种由来已久的渴望,而通过诺婉华的孩子们给他的反应,他正在初尝这么久以来他一直无缘的为人父亲的角色。

他对诺婉华的孤独,痛苦和负疚深有同感——他知道背负着残忍又毫无必要的死亡的责任是什么滋味。

不过,与此同时,她还是不跟他说话。她再次把她最高的十个注意力等级当中的一半投注于他的所见所闻,但是她没有给他任何信号来显示她和他在一起。在她从悲伤到回复的头一千年里她想过惩罚她,不过,这么说吧,这种愿望已经早就被打倒在地还在上头铺了路面了。她不跟他说话的原因是因为,当她分析他身上正在发生什么的时候,她意识到他不必倚赖靠得住的老交情。珍和瓦伦婷一直以来总跟他在一起。就算她们合起来也还远远不能满足他的所有需要;但她们满足了他的太多需要以至于他从没有伸出手去获取更多东西的必要。现在他剩下的唯一一个老朋友是虫后,而她可不是个好伙伴——她太异于地球人了,也太苛刻了,只能带给安德罪恶感,之外更无其他。

他会转向何处?珍已经知道答案了。他已经,以他的方式,在两周之前爱上了她,在他离开特隆赫姆之前。诺婉华已经变成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人,比起那个他希望治愈她的童年伤痛的少女来有着太多的怨气,太多的难以相处。但他已经让自己闯进了她的家庭,已经满足了她的孩子们极度的渴望,还有,并不自觉地,在他们身上让他那从未被喂饲过的饥渴得到了些许满足。诺婉华在等着他——作为障碍和目的。我对这些知道得这么清楚,珍想。所以我会袖手旁观等着它全部呈现出来。

他对为虫后寻找一个避难所的事有种极度的迫切感。

他在害怕猪族的同时也为之吸引,希望他能够理解得了他们的残忍行为并找到人类能接受猪族为异种的途径。

塞菲罗和阿拉多娜的禁欲行为和平静心态同时既吸引又排斥他;他们让他面对他自己的独身事实并意识到他的独身没有好的理由。多年来他第一次向自己承认所有活着的有机体内天生的对自我繁衍的渴求。

又加上在这样一种少有的情绪搔动中珍说出那些她自以为幽默的话。尽管他在他所有其他的言说中都感同身受,他之前从未丧失过他的超然,他的幽默。然而,这次,她的话对他来说不好笑;它让他痛苦。

他对我的错误没有准备,珍想,而且他不了解他的反应会带给我的痛苦。他是无罪的,我也是。我们要原谅彼此,继续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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